回竹亭小苑的路上,时盈一直在回想刚才对视的那一瞬间。
凌显眼底没什么情绪,很空洞,空洞到令人毛骨悚然。
她上一次看到这种眼神的时候,还是在末世。
接下来几天,时盈都是被雨水吵醒的。
“最近雨可真多。”时盈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,伸了个懒腰,放出机关小蝴蝶接着睡。
一觉就睡到了午时。
最近这段时间,林清浔变着花样过来送饭。
时盈算着时辰,从床上爬起来,收拾好去开门。
结果没想到,看到的不是林清浔,而是谢明哲。
温润安静的青年撑着伞站在雨中,衣摆早已染上些许潮湿,看样子已经在这站了许久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时盈问。
谢明哲解释道,“因为师姐这几日一直不来,导致有许多需要师姐过目的账册积压,师弟想着师姐大概是懒得出门,所以就将账册送过来了。”
时盈感觉自己被内涵了,但她没有证据。
“拿过来。”
林清浔把账册拿出来。
几日没有去,要处理的事堆积了不少。
时盈准备趁林清浔还没来,先处理一点。
只是翻了几页,便蹙起了眉头,“谢师弟,这些账册你不是处理完了么。”
“是的,所以只是拿来给师姐过目。”
“……”
你小子,够敬业。
时盈把账册推开,“你都处理好了,就不用特意拿来给我看。”
谢明哲看着被推回到跟前的账册,眼底情绪不明。
收起账册,就看到面前多了两块糖。
“辛苦了。”时盈道。
“谢谢师姐。”
谢明哲拿起糖,这回没有全部放进储物袋,而是拆了一块含进嘴里。
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,但是对他而言,这个味道有点腻了。
“师姐,我还有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明日的灯会,我能约师姐一起吗?”
门外,那条通着院门的石子路响起了脚步声,只是雨势太大,将那么小小的动静掩盖过去。
时盈望着雨幕,想着明天灯会还能不能正常举行,毕竟这么大的雨,再大的灯也亮不起来吧。
不过,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想约她逛灯会。
林清浔就算了,谢明哲是因为什么?
“可以。”
林清浔在门外站定,手里提着食盒,视线却落在了谢明哲身上。
两人四目相对。
谢明哲笑着道谢,“谢谢师姐赏光。”
说完,谢明哲就走了。
林清浔进到屋内,把菜都端了出来。
“师姐,你不是答应跟我一起逛灯会了吗?”
“是啊,”时盈抬眸,随意应道,“出去玩不是人越多越好吗?”
“可师姐不是说不喜人多吗?”
“我是不喜欢人挤人,”时盈辩解道,随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墨色眼瞳带着淡淡的疑惑,“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
因为她没打声招呼,就随便答应了别人的邀约。
林清浔回过神来,惊道,“没有生气,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时盈在林清浔脸上没看出别的情绪,也就没再探究了。
饭后,林清浔在时盈这里坐了片刻,留下一串糖葫芦就走了。
下午,雨越下越大,还时不时传来闷雷声,时盈坐在回廊上,连话本都看不进去。
明天估计是办不了灯会了。
算了,修炼去。
翌日,时盈从修炼状态出来时,只见雨过天晴,碧空如洗,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冲刷过后的清新气息。
小光球从飘出来,在时盈眼前晃悠,“小丫头,你帮我个忙。”
认识这么久,小光球第一次说话这么客气。
看在今天空气这么舒心的份上,时盈很乐意帮忙,“什么忙?”
“再去见见你那个小师叔。”
“我拒绝。”
时盈毫不犹豫开口,眼神静静注视着小光球,等着他上蹿下跳。
然而,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,小光球居然没闹,哦了一声就钻回去了。
时盈正想叫他,却见他又出来了。
小光球:“如果你白天不想去,你可以晚上去。”
时盈:……
“我说你啊,我要以什么理由去找凌显,我跟他又不熟。”
而且哪有闲着没事干,大半夜找师叔的师侄。
小光球哼了一声,“你不想帮忙就算了。”
熟悉的感觉回来了。
时盈把小光球摁回镯子,“不着急,会有机会见的。”
想到那个让她本能抗拒的小师叔,时盈眼底泛起冷光。
她今日本就休息,不用去灵照阁。
想着几天没有去过药峰了,时盈准备去看看阮弥。
到药房外的时候,时盈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,确定药房不会炸才进门。
“岳凌,人呢?”时盈没看到人。
“时师侄来啦。”
楚长明从配药室里面出来,面上带着笑,眉宇间却满是疲惫。
时盈打了声招呼,问,“岳凌还在炼药吗?”
楚长明挥挥手,布满血丝的眼底泛着疯狂,“没有没有,她睡着了。”
睡着了?
“那看来她这段时日辛苦了。”时盈感慨。
跟岳凌认识这么久,她很少见岳凌会主动睡觉,大多时候都是因为炼丹导致神识灵力透支,实在撑不住了才会昏睡过去。
“不不不,你误会了,”楚长明摇头,“是我给她下了药。”
时盈:……
丹师给丹师下药,那难度可不小,毕竟很有可能会被发现。
不知道岳凌干了什么,把楚长老给逼成了这样。
楚长明看着时盈,脑中电光火石间有了一个好主意。
“时师侄,我们商量个事吧。”
“楚长老直说便是。”
“我记得你那里也有一个小药房,不如就让岳师侄去你那里,阮弥还有药材我派人都送到你那。”
时盈想拒绝,但是想到以后阮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,以后看望也方便。
忽略了岳凌可能会造成的骚动,时盈点了头。
楚长明下的药最多只能让岳凌安静一天,等到夕阳西下时,岳凌睁开眼,打了个哈欠。
“醒了。”
“嗯。”
岳凌应了一声,向身旁看去,一双桃花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事,“妈呀,种地的你怎么穿成这样了?”